夏日的阳光白晃晃地照在核酸采样点的蓝色帐篷上，队伍像疲惫的蛇一样缓慢蠕动，轮到我抱着三岁的女儿小雨时，她照例紧张地攥紧了我的衣领，工作人员面罩上凝结着水汽，动作机械而迅速，棉签伸进小雨嘴里的瞬间,她突然挣扎着咳了一声。
就是这一声咳嗽,改写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。
三天后，疾控中心的电话让我的世界瞬间静音：小雨核酸检测阳性，流调结果显示，感染发生在那个核酸采样点——一位无症状感染者在我们前面第五个位置采样，病毒在狭小空间内悬浮，通过那声被迫的咳嗽,侵入了我女儿幼小的身体。
我永远无法描述那一刻的荒诞与绝望，我们严格遵守每一次核酸检测，却在最应该安全的地方,被最不应该的方式击垮。
被忽视的警告：核酸检测点的交叉感染风险
小雨确诊后，我疯狂搜索相关资料，发现核酸采样点的交叉感染风险早已不是秘密，2022年初，某地疾控中心研究显示，在通风不良的室内采样点，病毒气溶胶浓度可在采样后持续升高30分钟，另一项研究对某市感染链分析发现，6.8%的病例疑似在核酸采样过程中被感染。
这些冷冰冰的数字背后，是成千上万像小雨一样的孩子，他们被大人带到采样点，因为身高正好处于成年人呼吸带下方，反而更容易积聚吸入病毒气溶胶，更不用说采样本身引发的咳嗽、喷嚏,会成为病毒传播的加速器。
一个孩子的代价：从生理痛苦到心理创伤
小雨的发病来势汹汹，高烧反复不退，咳嗽声空洞得像要把肺掏出来，在医院隔离病房里，她蜷缩在床角，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能像以前那样拥抱她，最令人心碎的是，每当看到电视上出现“大白”的形象，她会惊恐地扑进我怀里尖叫：“不要捅喉咙！痛！”
生理上的痛苦终会过去，但心理的创伤呢？儿童心理专家告诉我，疫情期间在隔离病房治疗的孩子，有相当比例出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——噩梦、退行行为、对陌生人的过度恐惧。
我们究竟在用什么代价换取那一纸阴性证明？
防疫的异化：当手段成为目的
在小雨生病期间，我不断思考一个问题：核酸检测本应是防疫的手段，为何在某些时候某些场所,它本身成了目的？
当社区比赛谁的检测率更高，当学校要求学生每天检测否则不能入校，当城市用检测次数证明自己的防疫成果时，我们是否已经忘记了检测的初衷是为了发现病毒、阻断传播,而不是创造更多感染机会？
在某地，一个小区居民不得不步行两公里到密集的采样点排队；而在同小区内，就有一个空旷的广场完全可以设置分流点，这种“为了检测而检测”的僵化思维，无形中增加了无数个“小雨”被感染的风险。
被遗忘的常识：防疫的本质是科学而非形式
看着小雨在病床上因呼吸困难而胸口起伏的样子,我意识到我们可能已经在防疫中迷失了太久。
科学防疫的本质是什么？是风险评估、是精准施策、是最大限度保护脆弱群体，而不是机械地执行某种形式,哪怕这种形式本身已经成为风险源。
为什么不能为儿童、老人等脆弱群体设立专门的、通风良好的采样点？为什么不可以在天气允许时全面推行户外采样？为什么不更多采用抗原检测作为核酸的补充,减少人群聚集？
这些问题都有解决方案,缺的或许是打破惯性的勇气。
从女儿到所有孩子：构建真正保护儿童的安全网
小雨康复后，我在本地家长群里分享了我们的经历，令人心痛的是，这不是个例，越来越多的家长站出来,讲述自己孩子在核酸采样后感染的类似遭遇。
我们联名向有关部门建议：设立儿童专属采样通道、推广分时段预约减少排队、加强采样点通风消毒、培训采样人员对儿童更温和的操作方式...
令人欣慰的是，改变正在发生，我们区已经开始试点“儿童友好采样站”，有卡通装饰、独立通风系统，采样人员都经过儿童心理培训，虽然这只是小小的一步,却让我看到了希望。
昨天，小雨看着窗外说：“妈妈，树叶在跳舞。”她已经开始遗忘那段痛苦的记忆，这是孩子的幸运，但作为成年人,我们不能遗忘。
防疫的道路上，我们需要的不是更多的检测、更长的队伍、更严厉的惩罚，而是回归常识、尊重科学、保持人性温度，否则，在战胜病毒之前,我们可能已经在某些方面被异化了。
每个孩子都值得在安全的环境中长大，而不是在防控的名义下承受本可避免的伤害，核酸亭前,我不希望再有父母的眼泪为孩子的无辜感染而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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