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7月,南京禄口国际机场再次因疫情触发航班熔断机制,这已是一年内的第三次,机场大屏上密密麻麻的“取消”字样,像一把把冰冷的锁,将这座城市与世界的联结暂时切断,航班熔断不仅是一项防疫政策,更是全球化退潮的隐喻,折射出人类在疫情时代的生存困境与联结渴望。
航班熔断机制始于2020年6月,当入境航班乘客中确诊新冠肺炎病例达到一定数量,该航线将暂停运行1-8周,南京作为中国东部重要的交通枢纽,其航班熔断产生了涟漪效应,数据显示,2021年至2022年间,南京禄口机场国际航班准点率下降47%,直接影响超过20万旅客的出行计划,这些数字背后,是无数被搁置的商务合作、推迟的学术交流、中断的家庭团聚。
在南京某高校任教的李教授对此感受颇深,他的团队与德国达姆施塔特工业大学的合作项目已持续三年,原本每月一次的面对面研讨会被迫转为线上。“屏幕永远无法复制实验室里那种灵感碰撞的氛围,”李教授无奈地说,“特别是涉及精密仪器的操作培训,数字鸿沟成了技术转移的障碍。”他的团队在材料科学领域的研究进度已滞后原计划近四个月。

而对于在南京工作的新加坡工程师王明阳来说,航班熔断打乱了他的人生规划,他与未婚妻相隔两地,婚礼已两次改期。“我们买了三次机票,每次都在起飞前一周收到熔断通知。”王明阳苦笑着展示手机里存留的机票退款记录,“这像是一场与命运的赌博,而我们总是输家。”他的故事并非孤例,据移民机构统计,疫情期间跨国婚姻登记数量下降31%,航班不确定性是最主要原因。
南京本地的经济生态同样受到冲击,玄武区一家主打“机场商务客”的酒店经理透露,他们的入住率从疫情前的82%骤降至35%,不得不转型承接本地婚宴以求生存,中山路一家曾经挤满国际游客的工艺品店,如今主要靠线上直播维持经营。“我们失去了与世界的直接联系,”店主指着积灰的秦淮灯彩感叹,“这些需要亲手触摸才能感知其精美的工艺品,在屏幕上只剩下了扁平的形象。”

困境中也催生了新的联结方式,东南大学开发了一套跨国工程协作系统,通过5G+AR技术实现远程设备操控;南京市旅游局推出了“云游南京”项目,让海外游客通过VR技术实时观赏秦淮夜景;本地企业加快了跨境电商布局,2022年上半年南京对“一带一路”沿线国家进出口逆势增长16.3%。
航班熔断像一面镜子,照见了全球化脆弱的一面,当我们习惯了朝发夕至的便捷,疫情提醒我们:人类社会的联结从未如此紧密,也从未如此脆弱,南京这座曾经“通江达海”的城市,在航班熔断中体验着作为“孤岛”的困境,却也在这困境中探索着联结的新可能。
或许,航班可以熔断,但人类寻求联结的意志不会熔断,当物理距离被迫拉大,数字世界的桥梁正在加速搭建;当面对面交流变得奢侈,我们更懂得珍惜每一次重逢的机会,南京的故事只是全球千百个城市的缩影——在疫情的长夜里,我们都在寻找那束穿越边界的光。
航班熔断终将结束,而人类对联结的渴望,永远不会被熔断。
